阮籍之孫李白毛澤東三子,配大鵬者,誰也?世以為莊生好大,故極力說大。惠施謂其大而無用,則說大瓠、說樗、說斄牛,以笑其拙於用大。夫小知不及大 知,小年不及大年,自逍遙遊而及於大宗師,其好大尚大者,可謂昭然而無辯也。吾意不然。莊生所尚者,小也。以小為大,是其逍遙之旨也。何以知之?夫以小笑大,蜩學鳩斥鴳之類之所為也;弊弊然積厚而後圖南,子天乙之伐夏桀之謂也,堯子產帝王執政之類之所為也。孔丘之所大者,莊周之所小也。莊周之 所大,孔丘之所小者也。二子孰知正大?此不亦大小之辨也與?辨也者,蓋無定義也。而宋榮子之笑之,則同乎斥鴳。故夫偃鼠飲河,蒙吏安隱,天下無所用為,又何肯以一官一 鄉一君一國為事?是以大鵬之沖天視下之志,惟潤之識之。太白阮修,無乃錯會意也與?
延伸閱讀
"大鵬"象徵什麼呢?
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79608083.html
深圳,聽說又被稱為鵬城,莫非是莊周的鯤鵬鳥或佛祖的大鵬金翅鳥,飛經中國南方時,不小心產下的一枚鳥蛋?不清楚,待考。
中國一些文人或喜歡弄筆的政治家,動不動就以大鵬鳥自居,且作為一種高志遠向,豪放闊達的氣概象徵。
阮籍的孫子阮修,在他的《大鵬贊》中有“志存天地,不屑唐庭。鷽鳩仰笑,尺鷃所輕。超世高逝,莫知其情”的句子,借大鵬來抒發蔑視官宦、抱負超遠的心境。
李白則高吟著“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激三千以崛起,向九萬而迅徵”的詩句,“仗劍去國,辭親遠遊”,臨死,還念念不忘地哼著“大鵬飛兮振八裔”,為自己贏得了“詩仙”、“詩國大鵬”的尊號。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中國與老大哥蘇聯翻臉了,毛澤東弄了一首《念奴嬌-鳥兒問答》的詞,頗以大鵬鳥自許,詞的上闕中有云:“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背負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間城郭。炮火連天,彈痕遍地, 嚇倒蓬間雀。怎麼得了,哎呀,我要飛躍”;下闕的最後二句是罵“蓬間雀”的:“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
―――不過,“蓬間雀”放屁,大不了吹動幾立方毫米或幾立方釐米的空氣,但若是大鵬鳥放屁呢,可能真要“天翻地覆”了。
問大鵬
廢稿 (四)
太空的濃黑化做了明夜的寶藍,再化做晴空的淺藍,淺藍又化做了雪白一片。螢幕上色彩的漸變,來得非常完美流暢,因為自由墮落的速度真的很快,幾秒之內,已由外太空跌入了星球的雲層。敵人的炮火一邊狙擊下來,戰鬥機一邊在斷手斷腳。
在這不可挽回的下墜旋渦中,他的意識亦進入了彌留狀態。
「如果我是非常認真和充滿誠意,你會不會原諒我?」
我們不知道他曾經做了什麼錯事,但這句話一直在他下降的軌道中盤旋。
「如果我是非常認真和充滿誠意,你可不可以忘記我?」
這部戰機並沒有逃生裝置,甚至想要打開機艙,也得回到母艦才有鎖匙。因為戰機本身就是一級的軍事機密。軍事機密永遠比人命更加重要。人死了可以複製,但機密洩露了便追不回來。
當戰機被擊中,失去動力,在任何「非我族類」靠得太近之前,「自動核爆」便會即時觸發,把戰機本身、機艙裡的機師,以及敵人的東西,低調地、優質地,「一次性地烏有化」。
「自動核爆」已在高速倒數。爆炸的衝擊波,將以音速一百倍向外擴張,此時整個爆炸範圍內,都會變得寂靜無聲;白熾的高熱,亦會把波及到的所有東西,漂成慘白一片----場面優雅得像一場天國的洗禮。
而毀滅發生得那樣迅速,甚至當你還未察覺到自己死了之前,就已經一點不剩地蒸發掉。到時你存在過的唯一證據,就只有身後牆上,因你的遮擋而沒有被灼白的部份,維持著本來的顏色,繼而為你保存了最後一刻,一個栩栩如生的剪影。
但他無緣見證這強光與寂靜,因為早在下降至六百米高空的「最佳爆炸點」之前,他的身體已因下墜的壓力,解體成了一團五香肉丁。
* * * * * * * * *
「如果你首先愛上我,我便會雙倍地深愛你......」
這句話使他停下了腳步,一時間不懂得如何反應。
「其實你是不是喜歡我?」
微風拂面,她像在等候一面牆壁答話。
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受傷......
忽然間,整個城市變得異常光亮。
什麼東西也聽不見。
而這一句話還未回答得上----
牆壁上就留下了兩個依稀的身影。
廢稿 (三)
他穿上了整套送喪的禮服,靜坐在窗旁,結上了海藍色的領帶,戴著純白手套的雙手,安祥地疊於膝蓋上。這是個晴空萬里、鴉雀無聲的下午。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即使如何平淡隱晦地虛渡了一生,始終帶著一連串關於自己的事情,如同在進化過程中脫不掉的枯死尾巴。
當你的身體經過物理空間時,在那裡引起的光影變化,都會壓縮成沒有厚度的弦線,密密麻麻地堆疊在空氣中。
一個人死了,其他人把他埋葬掉,或者獨個兒在荒漠上風化。然而每一座他住過的建築物,都是他生命片段的紀念碑;而他走過的街道,就是記憶的流域。其實這個人沒有死去,他的生命,只是被「封閉性地破碎化」而已。
即使整個城市或整個星球被毀棄,記憶的弦線依然紋風不動。
這樣一組「封閉性地破碎化」了的存在片段,有時候,當一條記憶弦被無意間彈動,繼而引發周邊弦線合奏時,便形成了一種幻象,令人誤會那是一個「自言自語的幽靈」。
「銀河海市蜃樓」也是這原理下的產物,有些在宇宙間浮遊的粒子群組,闖進了某個舊星球在幾萬年前經過的軌道,牽動了某一組記憶弦線,結果是,這團粒子群組發了一個夢,然後自以為曾經以一種比粒子更複雜的形式存在過。
最後一滴光快要落到光子沙漏的底部,他知道空間鏡射的時限即將來臨。閉上漆黑明亮的雙眼,他開始在默哀。心裡的憾意,令他全身的膚色,都褪成了粵語長片的灰白。
漫天倒轉了的巨形金字塔像暴雨一般灑落,沉重地釘在這個星球的土地上。投擲的高度和角度調整得那麼精確,使得塔底與塔底之間,像鋪階磚一樣公整,沒有空隙,沒有起伏,密密麻麻地把一切原有的事物蓋過,變成了侵掠者新帝國的地基。
坐在逃難太空船上,他從一萬尺的高空俯瞰著這情景,面容扭曲成了油畫「吶喊」的滑稽模樣。
接下來就是空間鏡射。這是一種全新的技術。舊式的空間跨越系統,在一些比較先進的星系,已禁止在民間使用----超光速分子轉移,證實是引致各種癌症的元凶,因為分子的重組,會觸發生物細胞突變;點對點空間交換,經常令交換空間外圍的時空資訊產生亂碼,導致整個空間無法使用。
空間鏡射沒有它們的缺點,但也有本身的代價。「鏡射」這名稱,已說明了很多東西。
有人說,我們現在用手觸得到,用眼看得到,這個井然有序的現實世界,其實是由無數支離破碎的物自體,經過不同層次的折射和鏡射,最後聚焦在一起的「鏡像綜合體」。而「自我意識」,就是由一組「鏡像迴路結構」,把進入其中的影像,在一瞬間自我投影無限次,從而形成了一個「無限我觀」的現像。人腦就是這樣一種迴路結構。
空間鏡射技術,簡言之,就是篡改另一層次上「物自體鏡片」的投射角度,把常人所認知的「實體」,如無物一般「映照」到任何地方。
當然,所謂的「物自體鏡片」,本身也是物自體。至於「移動物自體」如此吊詭的技藝,我們根本無從理解。甚至如果告訴你,這個行動需要「切斷」一些記憶弦,利用那斷裂的反彈力作燃料,我們也會覺得不知所云。
他背後突然寒了一寒,逃難太空船在一個冷顫之間,已由銀河系的左旋臂,轉移到了十億光年外的右旋臂。
吶喊的滑稽表情,仍像冰雕般僵著了他的面容,氣色的蒼白,似乎比粵語長片更加蒼白。
如此長距離的空間鏡射,切斷了太多太多的記憶弦。他喪失了許多許多如廢物一般堆積在惡夢裡的記憶。這些記憶都曾是一顆一顆華彩亮麗的寶石。
逃難船像一塊燒做了白骨的黑炭,它半透明的殘像,依然一動不動,懸掛在舊星球的一萬尺空中。
Tractatus Logico-Cosmologicus:
6 時間不竭不斷地流動。
6.1 但時間不是獨立的東西,
6.11 它是萬事萬物的共同特徵,
6.12 就正如「存有」是萬事萬物的共同特徵。
6.2 時間一點一滴地化成記憶。
6.3 生物或死物都有記憶,它們的記憶都拉成了弦線。
6.31人類的記憶,只是記憶的其中一種顯現模式。
6.4 但時間不曾倒流,或者說,它倒流了,我們也不會知道。
6.41 因為時間永遠等量地變成了記憶,就像為發條器上鏈。
6.411「記憶」是「時間」的「潛在狀態」。
6.42 時間要是倒流,記憶便會等量失去。
6.43 或者我們此時此刻,正在重新過著以往的生活,只是我們不知道。
6.5 因此一切紏正過去錯誤的時間旅行活動,總要歸於徒然。
六字吐納功源出韓國?
( 為蕪文修飾補苴,重登於此。乙真。)
瀏覽〈東方日報〉副刊,有文章介紹韓國化妝品牌「雪花秀」的Spa,推銷韓式地道「相生」的「精、氣、神」美容哲學。我大奇之,但往下看,發覺其實毫不地道。裡面說:
值得一提的還有於完成療程後進行、源自著名思想家李退溪《去病延壽六字訣》的相生呼吸法,根據所選的護理療程及客人本身情況,發出六種聲響,其中之一從身體最弱位置注入能量,有助強健肝、肺、心、腎、脾及三焦,由頭到尾正中中國人追求內外美兼備的審美準則!
先發一些小牢騷。且不質疑源出尊奉程朱的東海大儒李退溪是否「拉虎皮作大旗」的依托,那套服氣導引之術根本是道教中上清法門的支脈,煞有介事說「正中中國人審美原則」,不是太數典忘祖了嗎?素聞近年韓國有攘竊我國文化以為彼土傳統之事,這又是否其一端?還有,描述過程須「發出六種聲響」,我不知記者是照該美容中心的公關宣傳依書直說,抑或個人憑空懸揣,殊不知六字傳統功法本是「靜功」,明冷謙《修齡要指》等養生家言就是諄諄告人「切勿出聲聞口耳」的。這些錯訛,稍為用心,原可修補彌縫的。
論六字訣者,多溯源於莊子《刻意篇》中一截:「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申,為壽而已矣。」不能說大謬,但往往就忽略了其下一大段批評:「此導引之士,養形之人,彭祖壽考者之所始也。聖人休休焉則平易矣,平易則恬淡矣。平易則憂患不能入、邪氣不能襲、德全而神不虧,故曰聖人之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於此,可知蒙叟頗嗤刻意養形以求長生,反而倡揚平易恬淡損嗇忘形以養神的。 梁陶弘景《養性延命錄‧服氣療病篇第四》:「納氣有一,吐氣有六。謂吹、呼、唏、呴、噓、呬,皆出氣也。」(注一) 書名以「養性」、「延命」並舉,卻不存軒輊之意。《道藏》正一部收《上清黃庭五藏六府真人玉軸經》一卷,則踵事增華,以六法對治心肺肝脾腎膽之疾。但我不明白為何不列入專收上清典籍的洞真部,反而在四輔之中。而後世衍生功法,與此稍異,以三焦代替了膽,而且以四季或時辰,再不以朱雀青龍、白狩鳳凰、白鹿龜蛇配以各器官了。( 注二 )而以三焦代膽,尤能覘見此訣由道法偏向醫學之發展。不過要千萬注意分辨這裡的三焦不是唐梁丘子講那種「氣化」了的三焦,而是《黃帝內經》、《靈樞》所述切實之三焦。晉皇甫謐《針灸甲乙經‧營氣論》:「營氣之道,納穀為寶。穀入於胃,氣傳之肺,流溢於中,布散於外」胃吸收穀糧,產生精氣之後,就要依靠三焦周流全身了。夫醫家之三焦,上焦,出胃口上,主納而不出,負責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於肺、乃化而為血以奉身;中焦在胃中脘,主腐蒸水谷;下焦主分別清濁,主出而不納,在臍下一寸。故《難經》云:「三焦者,水谷之道路,氣之所終始也。」又《素問‧靈蘭秘典》:「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體用瞭然。而道士修煉,重於辟谷,故此持論不及與胃有密切關係的三焦,也是題中應有之義。清徐文弼《壽世傳真》〈六字行功依式樣歌〉:「三焦有病急須嘻,古聖留言最上醫,若或通和去壅塞,不因此法又何知。」這就是後世據醫理推衍演化六字訣的一證。另外洞玄部收《黃庭內景五藏六腑補泄圖》一卷,內容與《玉軸經》相似,但附以草木藥方,像〈相肺臟病法〉中有排風散方,包含人參、防風、羌活、沙參、天雄等。這種術法,葛洪應該反對罷:「不得金丹,但服草木之藥及修小術者,可以延年遲死耳,不得仙也。」(《抱朴子‧極言》)上清派則一定輕視(注三),所以不在洞真是頗諦當的。此經雖以黃庭冠首,實則與黃庭關係不大,一來存神守一等事近乎絕跡,而且黃庭所講五藏之神乃是人形,而此則仍係獸形神也。
另外我見到有些網頁談六字功,引述宋曾慥《道樞‧眾妙篇》時,以「著重於煉氣」來介紹,則不免與唐孫思邈那一套講混了。曾氏談噓呬呵吹呼嘻之道時,一如陶貞白,是扣連咽津來講的,每完成一套吐息,即輔以咽津。但孫真人〈存神煉氣訣〉明云:「此法不服氣、不咽津、不辛苦,要吃便吃,須休即休,自由自在,無阻無礙。」涇渭分殊。之後更有「攝心靜慮」、「五時七候,入胎定觀」之說,總之整個方法重點在內氣,並非外氣也。
(注一):《真誥》十:「夫學生之道,當先治病。不使體有虛邪及血少腦減津液穢滯也。不先冶病,雖服食行炁,無益於身。昔有道士王仲甫者,少乃有意好事神仙恒吸引二景餐霞之法四十餘年,都不覺益。後南嶽真人忽降仲甫而教之云:子所以不得度者以子身有大病、腦宮虧減、筋液不注、靈津未溢,雖復接景餐霞,故未為身益。」
(注二):五藏取象於靈獸,固然沿承陰陽五行之說,或可能是參考對自然界的觀察。《雲笈七籤》三十四〈太清導引養生經〉記有蝦蟆行氣法、魚鱉行氣法。巢元方《養生導引法》記蝦蟆、蛇、龜、騖、雁、龍行氣。
(注三):《真誥》八〈定錄仙人答孔求乞藥方〉:「自未得和神靜形,俯頫幽精者,疾源或與年而積耶?若未能用交賒之途者,將奚促促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