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拉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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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兩個禮拜沒怎看《最緊要正字》便上TVB的網看那些精華,講粵字本字,講到cɐu4 mɐŋ1 mɐŋ1的cɐu4一字係“面焦”,而mɐŋ1的本字係絣,而黃念欣博士提到“面焦”字相信係古音遺讀,而絣係一聲之轉之類的講法,這個講法似亦來自中大那班教授編的《追本窮源:粵語詞彙趣談》,說“面焦”是巢的古音遺讀而不加解釋此理亦不通,至于絣由bang1讀成mɐŋ1亦不知于理何據(雖然粵語審音字庫有收此字異讀),所以我想cɐu4 mɐŋ1 mɐŋ1本字應該是縐漫漫,此詞出自馮夢龍編的山歌,縐字廣韻有側救切及初教切,康熙字典註曰:「《廣韻》初敎切,音抄。惡絹也」。中文大辭典係標音作chàu,縐加上漫漫,合起來解便是滿佈縐紋,似乎比“面焦”絣絣更音合義合。又例如之前好像有講斷字,我們常將其讀成送氣的字,其實第一樣係濁音清化似乎係一個很常見的現象,就算不算作濁音清化,我們只要看同屬端母一等上聲的字,如肚、亶,今粵音皆都讀送氣,又例如定母的童、同,今亦讀作送氣,最奇怪的是何解瑰麗奪目的瑰字中古屬平聲,為何節目中那位主持卻教人變調成第三聲陰去讀貴呢?又何以考究粵語本字常教人說這個這個字是變讀,變調,但到教一些正字的時候,變調卻又變成一種錯誤似的,不知其準則如何?(自亂其例?),又例如現在無線的卡通也教人讀正音,如我禮拜六晚看冥王哈帝斯的冥,無線配音員讀miŋ4(名)而不讀miŋ5(皿),但為何到處女座最後死的時候,引了佛教唯識宗的第八識-阿賴耶識的時候,為何阿字讀ɐ3(亞),而不正其音讀o1(屙)呢?當然今次本文的重點不在于考據正字,而是想講另一種問題。前一排斷斷續續的看華利那篇《Somewhere in the 20th Century - ‘Brazil’, a 1980s View on the Technological and Information Age 》,後來又在一位友人的blog上看到另一篇《互聯網對傳統媒體的衝擊和影響》,當然我的重點並不在于整個網絡,而只是想擇其中幾點來講,首先是網絡文字,現在的網絡文字已經有種將文字圖畫化又或者文字圖畫結合使用的情況,我舉幾個例子,如失意體前屈,又或者一些表情符號同樣是通過文字來表達。

就好像下圖/字?:


⊙興~  囧rz

大家可以從上圖得到甚麼樣的圖像?當然任何的詮釋也有可能,但如果我作一介入而將這個圖像定性為齊諾(zeno)悖論,即阿基里斯與烏龜賽跑,而阿基里斯永遠也追不到烏龜而由此證明運動的不可能,又或者是變化是邏輯上的不可能?我想問又有幾多人會同意我的講法?

又例如下圖:

~Π西 益rz

我們又可以從這個圖像得出一種甚麼樣的詮釋呢?

其實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如我們icq及msn所常用的語句,語法結構等都不合現代漢語或官方的規則,但在某些特定的社群(如使用icq及msn的社群)中卻成為了一種溝通的符號。

而網際網絡這種符號化的向,其實都有某種程度的虛擬真實。而這種虛擬真實,首先衝擊的是我們身份認同的方式:「在網際網路裏,文字和行動的定義了身分的認同,而不是由肉體和所處的位置來定義。萊因古爾德解釋:『在電腦螢幕前,我們化約自己的認同,並將身分製碼為許多文字,再去解碼並揭開他人的認同。我們使用這些文字的方式-正是定義我們在網際網絡空間中認同的方式-在實體世界中,對于遇到的人,我們清楚知道他們的認同和地位;他們的認同和地位是晰可見的,但在網際網絡裏,每個人都像是站在黑暗中一樣,我們口能彼此交換文字;我們看不見對方,也看不見什麼聳肩或諷刺性的笑容;就連聲音或語調的細微區分也不存在』」〔竇治(M.Dodge)等,2005:99~100 轉引自周慶華《語用符號學》,唐山,2006頁57-58〕,就如同土建元教授指出:「廁身於這『去地域』式的網路空間,網友們最大獲益,便是通過其中獨特的社團意識,建立一種既流動但又具凝聚力的自我體認。」(王建元《文化後人類‧從人體複合到數位生活》,書林,2003頁24),同樣地王教授認為:「虛擬實境是一既非完全幻想,又不是客觀真實,但同時又以類似乳光或閃爍使兩者重疊的奇異世界。它在形而上下之間築起或虛擬人(subjunctive)的存在領域。廁身其中,感覺彷彿漫步於電腦母體內的另類風景區,又或者沉浸在立體語言圖像之中。」(王建元《文化後人類‧從人體複合到數位生活》,書林,2003頁29),這裏兩位作者都不約而同地提及到虛擬真實及身份認同/建構的問題。

首先講一講虛擬真實的問題,人類現在正邁進一個後人類的年代,所謂的後人類便是一種「人機複合體」(cyborg)(王建元,2003頁44)(提出cyborg這個字的主要人物是美國加州大學聖克魯茲分校History of Consciousness學系教授哈樂薇(Donna J. Haraway),主要意思是社會現實已經與政治的建構、改變世界的科技、虛構的敘述相互交混,形成一種新的經驗。),人類依賴機器,甚至可以說人由未出生開始已離不開機器/電子技術等,大家共生共存,互為表裏。例如我們現在好像無icq,msn不可,而有人亦會玩一些虛擬實景的遊戲、一些神話/武俠/科幻等擬像遊戲,又或者在網上過著虛擬生活,甚至有科學家正在研究傳感衣服,將來人類更可能將電子世界所感受到的帶來真實世界。

因此我們這種虛擬真實,在尚‧布希亞來說並不認為是真實在世界中變得越來越少,而是相反:「我們生活在一種幻象之中,我們以為我們最缺乏的是真實,但正好相反,真實已經達到了頂峰。」(Jean Baudrillard, Le crime parfait, Paris: Galilee, 1995, p. 95.),布希亞認為正正是由于現代技術的發展,人的世界已經有太多真實,甚至可以說是真實的剩餘,烏托邦已被實現,因此這種圖像已經失去,人便反而對這種過度真實(或用布希亞的術語來說是「超真實」(hyperreal))產生迷惑,焦慮。因而尚‧布希亞對擬像劃分了三個時期,我們正處于一個後工業社會的「擬像」,「而『擬像』,簡單說,就是失落了原初的拷貝,正因為原初之闕如,再問它是否指涉「真實」,變得失當並不合時宜。符號不再負荷與任何實在性的關係,擬像成了純粹的擬仿,連根拔起由古典時期延宕至工業時代的「再現」(representation),消融了「再現」假設的真偽、主客分野。」(潘國靈:http://www.lawpun.com/?mod=iColumn&cmd=showCAS&caID=86),也如布希亞在其書中所言:「今天,整個制度都在不確定性中搖擺,一切現實都被符號類比的超現實所吞噬。如今控制社會生活的不再是現實原則,而是模擬原則。目的性已經消失,我們現在是由種種模型塑造出來的。不再有意識形態這樣的事物;只有擬像。」(Mark Poster, Jean Baudrillard: Selected Writings,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8, p.120.),又或者如德勒茲所言:「擬像並不是降級的摹本,它隱藏著一種積極力量,擯棄了原作與摹本、模型與複製。至少有兩個背道而馳的序列蘊藏在擬像之中-既不是說它是原作,也不能說它是摹本……所有的視點都有著共同的對像,不再有享受特權的視點。不再可能的等級,沒有第二、第三類。……除了作為模仿,相同和相似不再具有本質意義,而只意味著擬像的功能」(Deleuze, Plato and the Simulacrum,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0, p.262.),又如齊格蒙‧鮑曼所言:「就是如此:『新聞』、戲劇和遊戲之間的區分界線已變得日趨模糊,在這個過程中,現實正演變成諸多形象之一,但並不是特別清晰和有趣(娛樂)的形象。各種形象在同一個意義世界裏為吸引人們注意力而彼此競爭。在如此審美地建構的世界裏,娛樂的形象是借助于吸引力、愉悅的可能性和興趣激發之間的相關性而構成的。誠如布希亞不厭其煩地反復陳說的那樣,這是一個擬像的世界,在那兒,形象比現實更真實,一切都是表徵,因此,表徵和被表徵之物之間的差異無法確定;所有這些都如此『具體可感地真實』,逼真生動的形象只被用來掩蓋這樣的現實的缺失,因為現實被認為比形象更權威。隨著現實『被融入』其表面性的表徵之中,生活的廣教化(adiaphorization)幾近實現。由於『不為真實』如此廣泛地變成『為真實』的標準(以及兩者之間的區分界線空前難以界定),在人類互動的世界裏,適合於遊戲和娛樂世界的審美標準也許完全取代了現在不相關的道德標準。」(Zygmunt Bauman, Life in Fragments, Cambridge: Blackwell, 1995, p.150-151.),又例如詹明信:「首先我們區別一下『摹本』和『擬像』的不同。之所以有摹本,就是因為有原作,摹本就是對原作的模仿,而且永遠被標記為摹本,原作具有真正的價值,是實在,而摹本只是我們因為想欣賞原畫而請手藝人臨摹下來的,因此摹本的價值是從屬性的,而且摹本幫助你獲得現實感,是你知道自己所處的地位。而擬像卻不一樣。擬像一詞是法國人首先使用的,其定義之一是:擬像是那些沒有原本的東西的摹本。可以說,擬像描寫的正是大規模工業生產,例如說汽車,T型汽車自始至終的產品,假設有五百萬輛,都是一模一樣的,在工業生產中具有完全相同的價值。我們的世界是個充滿了機械性複製的世界,這裏原作原本已經不那麼寶貴了。或者我們可以說仿像的特點在於其不表現出任何勞動的痕跡,沒有生產的痕跡。原作和摹本都是由人來創作的,而擬像看起來不像任何人工的產品。(詹明遜:《後現代主義與文化理論》,陝西師範大學,1986頁199),又或者如威廉‧米歇爾(W. J. T. Michell):「實際上,後現代主義陳腐主題是,當前乃是這樣一個時期,一切語言都被形象和『擬像』所吞噬,亦即它是一個佈滿鏡子的符號學大廳。」(W. J. T. Michell, Picture Theory,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 p.28.),又或者沃爾夫岡‧威爾什(Wolfgang Welsch)所言:「想一下有關海灣戰爭的報導,這些報導不時地以技術類比來迷惑我們,而受害者的真實場面從未表現;或者,舉一個圖元技術的例子。最終你從不知道你看到的是現實場面的重放,還是一場模擬,當然,它以所謂的現實來改變你的信仰。不過這也是真的,『你看的就是你看到的』,但你從未看到你不應看到的東西。你從不可能確定你看到的東西是現實的饋贈,還是電視頻道的禮物。 這種經驗削弱了我們對媒介現實的信念。現實的再現和模擬之間的差異變得越來越不清楚,並且這種差異變得不重要了。因此,媒介本身不斷地以虛擬性和遊戲性的方式來展示其圖像。」(Wolfgang Welsch, Undoing Aeshtetics, London: Sage, 1997, p.85-86.),這裏所引用的都不約而同地認為現在的世界變得過度真實,而就像一個大擬像,大擬像之中又存在著不同的小擬像,我們身在一個模擬與現實也分不清的世界。

或許我們可以這樣設想,佛教首出的觀念是空,如幻如化等,,是緊扣著「緣起性空」、「諸法無自性」來說,因此要透過主體性的彰顯(我這裏所指的是如來藏系統),則最後理論上人人皆可成佛,只要經過一「逆覺的體證」(牟宗三語),而最終證涅槃(而涅槃、實相、法性、真如等都為同等性質的概念),這種境界在佛教來可以說是真實,在這時才可稱之為真實,因此牟宗三認為:「佛教是以佛性、法身來保住無自性、如幻如化的存在的必然性……儘管萬法如幻如化、無自性,但佛教仍要保住萬法,使之有必然性」(牟宗三,《中國哲學十九講》,學生書局,1983頁430),而這種法身用勞思光的術語來說是一種「主體性之完滿實現」(勞思光,《新編中國哲學史》,三民,1989頁227),可以這樣說,佛教是由如幻如化(不真實)向真實(法身/佛性/實相/無漏/真如/涅槃/般若等)超昇。但後現代,或者我們進入了的電子世代/網絡世代,就如那些後現代哲學家所言,是由過度真實(真實/超真實)而使我們感到焦慮/徬徨,因而變成失落原初的拷貝或者可能只是一種符號交換(不真實?),一種是向上超昇,一種是向下回溯。

或者我們就此打住,轉而探討另一個問題,就是剛才講的身份認同的問題,據利科(Paul Ricoeur)所言「『認同』基本上有兩種類型,其一是『固定認同』(idem identity),也就是自我在某一個既定的傳統與地理環境下,被賦予認定之身份(given),進而借由『鏡像』式的心理投射賦予自我定位,這種『認同』基本上是一種固定不變的身份和屬性。另一種『認同』,則通過文化建構,敘事體和時間的累積,產生時空脈絡中對應下的『敘述認同』(ipse identity)。『敘述認同』經常必須通過主的敘述以再現自我,並在不斷流動的建構和斡旋(mediation)過程中方能形成。『敘述認同』是隨時而移的,它不但具備多元且獨特的節奏和韻律,也經常會在文化的規範與預期形塑下,產生種種不同的改變。」(廖炳惠編著,《關鍵詞200》,江蘇教育,2006頁129-130),我們在網絡上的認同多數偏屬後者-敘述認同,又如陳明珠所言:「新新人類伯登族(protean)被稱為資訊網路的新世代,其生活經驗充斥著數據機撥接的聲音,他們將時間花費在上網使用資訊、擷取資訊、甚至產製資訊,Rifkin(2000)形容在網路近用權時代中,伯登族『與電視、電影、以及網際空間中的虛構角色共度許多時間,就如同在現實生活中與同儕的互動一般。他們甚至將虛構角色的特質以及虛擬體驗融入社會生活中,編造一齣齣集虛幻與現實於一體的個人化生活戲劇。』(p. 187;黃彥憲譯,頁238)換言之,上網就是他們的生活,網際互動就是他們的人際互動,網路的資訊就是他們的聽聞,網際的虛擬世界即是他們的生活的真實體驗,網路媒體的特性也滿足他們進入網路建構虛擬認同的快感。」,所以作者認為「網際網路具有性別盲、膚色盲、種族盲、年齡盲等模糊離線具體認同的力量,而建構出不同於真實社會認同類別的虛擬身份。人們在離線生活中所擁有的,通常被標示為具體的認同,在網路媒體的再現機制中是可以被藏匿,而不出現在線上的」(陳明珠,《媒體再現與認同政治》,世新大學廣播電視電影學系,頁7-8), 而另一位網友的文章《虛擬生活的倫理架構》亦同樣認為:「網路社群是虛擬的社群,其建構基礎是想像性的群體身份認同(group identification)。由此,網民們依其旨趣形成了區位化的網路社群。」(由于網頁鏈鍵句子太長,請按此參閱網頁),同樣地Hall認為「認同化是被建構在與某人或族群、或某種理想之共同根源或共享特質的認知上,並建立在這根基的聚合和忠誠上。」(Hall, Stuart, “Who Needs ‘Identity’?” In Paul du Gay, Jessica Evans, and Peter Redman eds., Identity: A Reader (p. 15-30). London: Sage, 2000.),而海姆認為:「如同《華嚴經》中所說的因陀羅網(Indra’s Net),每個單子似一種奇特的鏡子,都以濃縮的形式反映出整個宇宙,使它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活的鏡像,它的欲求驅使它向它自己展示一切;由於每個單子均展示一切,所以每個依照自身意願生活的單子雖然與其他單子不相照面也能夠和諧相處,而使這種展示得以進行的是一種中央無限單子(Central Infinite Monad),即傳統的上帝或網路中的系統操作員。」(邁克爾‧海姆著:金吾倫、劉鋼譯:《從介面到網路空間:虛擬實在的形而上學》,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0,頁100-102。)

在這種脈絡下,我們上網,理論上都可以是一種匿名,不記名的方式,在網絡上漫遊,因此這種網絡上,既看不見大家,或者即使看得見也只限于影像上的印象(如以短片-如youtube等網絡上載網站、相片-即網絡相簿、flash-些經轉化影像後的軟件),而網絡上的回應很多時可以是即時性的,跨國界而又多元化的。因此哈伯瑪斯所憂慮的公共媒體被財團控制,因此公共領亦有一結構性的轉變。我想隨著網絡媒體越來越開放,多元,當然網絡亦有其本身的限制或管制,如tracker、counter,又或者中國大陸的網絡管制或現在透過追尋ip的方式去限制及封鎖一些在網絡搞事的人的ip,不過現在都相應推出了一些反tracker,虛擬ip的軟件或代理伺服器的網站(proxy),也同樣有RSS或一些軟件幫人避開網絡審查或封鎖。而在曾在本文所引王建元對身份認同的講法正與Sherry Turkle(1995)的名著《Life on the Screen》(中譯:《虛擬化身》)的觀點不謀而合,Turkle將網絡身份認同這一現象與後現代文化緊扣連起來,主張原來看似抽象難解的多元、流動、去中心化的後現代狀況因為網際網路的出現而有了具體的呈現。(黃厚銘,《網路上的身份認同》,政大社會系)。

從這種網路地誌學(topography)所呈現的空間意象底下,不同類型的網友便有了自個或某一特定團體下所自我建構的文字樣式。當然就如mf@966050兄在其自己的網誌/博客的《這些詞兒你們懂嗎?》一文中所提的幾個文字:「忽悠」、「扎堆」、「趴窩」、「叫板」、「貓膩」,當然這些文字在香港或者可能在台灣中未必有太多人使用,正如香港用的「hae」、「騎呢」、「仆街」、「收皮」這些詞,在北京街頭又或者在台北街頭很少甚至不會聽到別人講一樣。但回到最初的問題,就是如果有官方或有些媒體介入,要其使用正字,我相信對這些既有,固有的網絡文化結構所造成的衝擊不大。況且現在的訊息傳遞速度正以幾何級數遞增,所以很多時一個字或詞,甚至一句口頭禪,經網絡的迅速傳播,符號的意義擴散及延異的速度超乎我們的想像,所指已經追不上能指,因此能指某程度上已經落空。

不過我所關心的是在這種意義極速擴散或不穩定的年代,我們似乎亦要問,為何仍有一班專家們要出來正這個時代的讀音及寫法呢?可能這個問題,並不是純粹一個文字學/音韻學的問題,可能更會是一個文化建構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我想正可借用Lestsariel兄的講法:「香港人中產化了,開始看不起人了,也受不了自己的文化是粗鄙的,是口語的。於是他們就要把這些『錯字白字』、『錯讀』的習慣去掉。他們要令香港人知道『我們實在不會說廣東話』。香港人不會說廣東話,廣東話的發言權在他們的手中。」(http://daimones.blogspot.com/2007/01/blog-post.html),這種「去草根化」的行為,其實也反映在上個月廣管局中,對《秋天的童話》中,周潤發在戲中所講的粗口遭抹去,當然這件時在網上的評論一般為廣管局邏輯矛盾,政治手段等都有。至于對《鏗鏘集》中廣管局對同性戀者的場面出現而覺得不持平,這除了是對持平,公平的謬解之外,其實都是一種廣管局建基于一種對他者圖像的錯誤想像的壓迫。

所以我們在近排新春秋討論大陸孕婦,其實都對大陸孕婦先構設了一個他者的想像,然後再進行論述。當然我們要問這種論述否只為了行文的方便,而先行預設?(會否像德里達將中國語文塑造為一個語音中心主義對立的語言系統-圖像系統,或者又如周慶華在語用符號學中認為「香港一地還嫌『操』一樣難聽而改成『靠』」(周慶華《語用符號學》,2006頁90)一樣所造成的誤解?),我們對大陸來的新移們住天水圍,似乎就好像李克勤唱,林夕填詞的《天水‧圍城》一樣,建構出天水圍乃一悲情城市,然而這也是否我們對天水圍的一個他者化的想像呢?

或者我這樣講,可能有人認為是一種純粹文本的胡謅,而不了解真實情況,真實情況應如某些人士所講,大陸新移民來香港,或大陸孕婦來香港便一定是來拿「著數」,然而實情又是否如此呢?當然木杉止首十一郎兄的網頁我有看過,由「到90年代的五六十億﹐97後的200億逐年梯升」,表面上看來,由九十年代的五六十億到現在的二三百億,似乎是逐年的倍增,但問題是我們忽略了幾個因素,第一係物價通脹的問題,我們要想想九十年代初與現在的物價相差多遠。當然零二年沙士打後,香港物價開始通縮,為何仍然政府的社會福利開支仍會會逐年提昇呢?我們似乎也要比對,香港的失業率在這幾年亦相對地提昇,至這一兩年才逐步下降。另一方面係城市老化的問題,所以我們可以看見社署拿綜援最多的人口群是老人。至于木杉兄提到「申請人數約30萬﹐約17萬是年老和傷殘﹐咁其餘十三萬人從何而來?」,其實只要上社會福利署的網便可以查到其餘十三萬人口從何而來,首先高齡人士有150 399人即佔全部拿綜援的人的50.7%,然後永久性傷殘有16 920人,佔5.7%,這裏加起來便是木杉兄所講的十七萬,其餘的便是單親家庭39 821人,佔13.4%,我相信不會有人說單親家庭(應以單親媽媽居多)的是「廢物」吧?健康欠佳的有23 341人,佔7.9%,這些人可能包括一些除永欠性傷殘以外的病,如一些精神科的病,或暫時失去工作能力的人,當然社署對這些人都會進行評估,而這些人要申請這個津貼亦需要透過醫生的證明及醫院醫務社工的核實,然後才呈交上社署,所以我們也不會將這班人定義做「廢物」吧?而低收入人士有16 902人,佔5.7%,這班人低收入的人本身有工作,然而因為其工資不高,所以我之前才會說低收入的人同樣可以拿綜援,因為其本身有付出,只不過收入不高,所以我想也不至墮入左兄與木杉兄所言的「廢物」行列吧?而另外有44 224人是屬于失業人士,佔比例的14.9%,這班人以前有工作過,根據社會福利署署長林鄭月娥親自口述,領失業綜援的人有六成以上只有小學程度,而他們的年齡中位數是45歲。根據以上資料,我們可以推斷出他們多是低技術的勞工及中年人士,又或者知識水平不高,由以前的工業社會,到現在面對董伯伯所講的知識型經濟,由于步伐跟不上,及自己本身工作的行業式微或出現人手過剩,因此便造成一結構性的失業,這在九七後猶為明顯,不過這些人多是屬于currently拿綜援,一找到工作便可能會cut又或者轉回拿一些低收入的津貼,況且這些人都曾經有做過工,有「貢獻」過,我想也不應該撥入所謂的「廢物」?到最後便是其他,有5081人,佔1.7%,可能這裏便混雜住一些所謂的「廢物」,然而是否全都是內地人呢?會否有香港、美國、巴基斯坦、菲律賓、英國、印度、法國、尼泊爾人等呢?如果要這樣推算下去,我想講,我們所謂的有很多內地人來講拿著數的人是否我們想像中那麼多呢?

而且,我想大家問過政府draw錢都應該知道有多麻煩,行政效率慢不特止,還要有時拖你一兩個月甚至半年至一年不等,甚至你可以每隔一兩個月打去查詢,那些公務員還在放大假,而基于政府各個部門之間互不統屬,再加上甚至每個人之間都互不統屬,我們可以由此知道有多麻煩。加上我有朋友做過社署,都知社署每年正在削減人手,而綜援的金額亦一年比一年扣減,(當然我並不是表示這種扣減是不好),而目前綜援六十歲以下單身健全成人標準金額為一千七百二十元,即是你生多幾個,當你六人家庭便有一萬零三百二十元,加上租的公屋免交租,去政府醫院看醫生也免費,看來萬多元似是淨賺了。這樣表面上看來生得越多越著數,然而只要我們看看,每年的電費水費,煤氣費,排污費都在增加,再加上那些小孩也要吃飯,也要上學讀書,也要乘車(因為綜援已包括了學費減免,及車船的費用,所以綜援人士不能再額外申請車船津貼,學費減免),我想問這千多元是否又這樣好騙呢?

而我們認為這班新移民拿綜援是由於個人的懶惰、貪婪或欠缺應有的積極性,這些人寧願依賴他人勞動的成果,也不願意承擔應有的責任,自力更生。對於這些「不值得同情的窮人」,政府最好不應該提供任何的協助,以免助長他人依懶政府的不良風氣。這種說法,最大的錯誤是倒果為因,將依靠綜援為生的人的外顯行為,歸咎為導致他(她)們貧窮的因素,完全忽略了香港社會的貧窮和失業形態,已徹底從個人模式變為結構性,例如工業萎縮、年齡歧視、工種的兼職化和臨時化等,都是造成勞工失業和貧窮的重要原因。(http://hk.geocities.com/franklenchoi/commentary/labelling.html)其次是把問題化約了,我們一見那班人拿綜援便好理所當然地認為因為他們懶惰(這個也是我們主要攻擊的原因),不過我們似乎沒有考慮到,就以天水圍為例,其區內的勞力供應已呈剩餘狀態,所以住在該區的人便多數要往其他地區工作(跨區工作),因此勞工署常為北區這些偏遠地區的人找工作,而天水圍去最近的區工作(我指能找工作機會會比較多的地方),以乘九巴計,乘265S往大埔工業邨要$13,乘53往荃灣要$8.8,乘269C出觀塘碼頭要$16.5,乘265B出旺角要$13,就算以西鐵為例,出荃灣西,八達通收費也要$11.3,更惶論出港島區工作了,新移民當中有些是低技術,低學歷的人,他們可能出去做清潔,做餐飲,人工可能只是每小時十多元的收入,因此在這種經濟考量下會否因而覺得拿綜援會比出外工作來得划算。(當然你可以指這種只是一種掩飾懶惰的藉口)不過與此同時我們亦必須問,同樣可能有交很多稅的老闆,不論清潔行業也好,飲食行業也好,甚至其他行業都好,當中亦存在不少欠薪、「走佬」兼「走數」,又或者以時薪十二元請你,然後要你一日做十二小時甚至更多的時數,為甚麼所有的問題便單方向指向這些新移民呢?而且我們也必須問,拿綜援的內地新移民,是否就如某些人所講,一提起這個群體,便是一堆「廢物」呢?當然我並不是說沒有真的奉旨拿綜援,白吃懶做的人,這類人在社會上總會存在,亦應該受到輿論的譴責。我與一個社工朋友談過,她也說有些內地新移民來港好像奉旨要政府養似的,但原來我們忽略了亦有一定數量的內地新移民屬于中產群,而且以她接觸的新移民之中亦有一大部份的人不靠綜援,自食其力。而且根據社會福利署署長二月二十日接受《香港經濟日報》訪問時指出,近三年涉及濫用綜援個案的數字,每年均只在萬分之二或以下,況且現在社署有一個自力更生計劃,基本上你有工作能力的,社署都硬性規定你要接受培訓,兼且在一大堆審查制度,而拿的錢不太多,甚至要迫你做培訓的時候,那班所謂的「廢物」是否這麼輕易就可以拿福利,拿「著數」呢?。因此,我們必須重新審視,我們既定的化者化形象-內地新移民來港便一定拿著數,來港生仔便一定來謀你的福利-是否我們一廂情願或一種誇大的論述呢?

而在大陸孕婦來港產子方面,我覺得香港必須修改其屬地主義的做法,這就唯有透過修改法例。(怎樣修法,如何可能,有甚麼困難,這我想你們可能要問左冷禪兄)如果單單靠限制大陸孕婦入境這其實是一種治標不治本及本末倒置的方法。不過這倒也令我想起另一個問題,就如五十米深藍兄《內地大肚婆在港生子問題》一文所言,香港已步入一個中產話事的年代,本來在九十年代經濟好景的時候,這些政府大花筒的行為,香港人根本便不屑去理會,然而到近幾年前景暗淡,加上經濟的不景氣,而剛好有內地人湧入來香港,某些中產人士便產生了焦慮,認為這班人好吃懶做,分薄資源。似乎當我們一些港商在內地污染完一個地方又走去另一個地方繼續這種生產方式,用低廉的成本(勞工成本、生產成本等),又例如我們經濟不景氣的時候,便要大陸開放甚麼甚麼,又CEPA,又自由行,我們打著的便是一國的幌子,到內地人過關寬鬆了,落香港大量消費的時候,當然伴隨而來的質素自然會參差不齊,而這批孕婦就正正是乘自由行之便而來港產子,這些都是我們當初打著一國的幌子所爭取下來的副產品。然而當我們經輿論或媒體散播發覺原來這班人來香港便是要來「生仔走數」、霸住產房,甚至進而貪圖香港福利,要分薄社會資源而又不事生產的時候,我們又拿出了兩制的護身符。其實這種圖像就如同我們男性常嘲笑的「港女現象」一樣(當然港女我覺得純粹屬於某種的極端形象,再受一些人的戲劇化加工,又這同樣是一種男性對女性他者化的想像,其實所歸根究底的問題,正如本段所表述的:中產形象,抹黑草根,歧視低下階層,及可以追溯到家庭的問題-如中產家庭長大,而有了拉康所講那種童年鏡像,又或者可以歸究于教育制度的問題),如港女81宗罪第66.頁「冇見識,睇唔起大陸人,覺得大陸人都係雞」(香港網絡大典:http://evchk.wikia.com/wiki/港女),當有對自己有利時便要男性gentleman,但到了某種情況下對自己有利便要求男女平等。(當然這亦是一些港男對港女的印像)。所以我常說港女並非一個單一的現像,也不是香港某些女性獨有的現象,其實我們環顧身邊的男性,一樣有這種現象的出現。(我並沒有實指那個男性,請大家不要對號入座)

話說回來,我們亦要想想在罵人「廢物」、「蛋頭」、「燦頭」、「大陸L」之前,反省自己是否就對社會很有貢獻呢?如果我們以繳稅的多少來評定對社會的貢獻,則一些科學家,發明家,又例如印度的甘地,甚至一些如德蘭修女之類的聖人,他們繳的稅自不然不及一些月入過百萬的人所繳納的稅多,甚至可以說他們不用交稅,是否我們都可以統稱他們做「廢物」呢?或者你可以說,這些人有付出過,並非只懂榨取別人的資源而不付出。那好,我再舉幾個例子,假設你「媾」了一個類似港女的女朋友,她常榨取你的資源(如要求你買名牌送她,請他食飯、行街、睇戲之類的),而又沒向你回饋過,那麼是否在這種定義下,我們亦可以同樣宣稱你的女朋友相對于你而言是一「廢物」呢?又或者以深層生態學來解釋,相對于地球而言,香港人對地球的生死大多不聞不問,然而卻每日大量榨取地球的資源,更甚是浪費地球的資源,而又不付出甚麼回饋地球,則我們也是否可以同樣宣稱香港大部份的人都是「廢物」呢?又或者從另一種現實少少的解釋,我們政府很多的局長,每個月收廿多萬收入,但他們做的只是每個月出席立法會或公開場合social,平時只是開開會,「吹吹水」,甚至他們出席立法會或公開場合的稿都由一班他的手下圍琢了很久才琢出來,他們不用怎做,雖然有交稅,但他們的收入全都是納稅人的錢,還有專車(局長級)接送,但對市會的回饋卻沒甚麼,在這種定義下,我們是否可以宣稱,何志平、李國章、王永平、林瑞麟等人是「廢物」呢?而政府對教育支也不少,但我們也要反問,那班用納稅人錢,正在讀書,然而又無心向學,懶惰非常,對學校社會沒有貢獻,甚至回教只懂破壞的學生,在這種人是否又是「廢物」呢?其次,每年香港的大學輸入大量的內地學生,包括一定數量讀m. phil或phd的,這些學生每個月拿萬多元的studentship(以m. phil生為例),而又對香港沒貢獻,讀完可能回大陸或以香港作跳板往外國讀書,是否這些人又是定義下的「廢物」呢?似乎我們這種排外的心態,還停留在港英時代那種嘉惠遠人的心態,或者正如林超英及曾淵滄所言,這都只是一種狹隘的大香港主義。香港的悲哀正正由于就像周蕾「所深切感受到『雙重他性』……無論對于大陸還是西方,香港都是他者。」(朱耀偉《當代西方批評論述的中國圖像》,中國人民大學,2006頁117)陷于其中而不自知,還以為世界是圍著自己旋轉,而繼續沉溺于這種自戀之中。

延伸閱讀:

有關廣管局事件的網上評論:

黃世澤:《廣管局何時與原教旨分子共同進退》
Julian:《借刀》
梁文道:《持平還是歧視》
NO reason:《鏗鏘集》惹爭議
亞占:《同性戀的「持平」與「全面」
葉一知:《鏗鏘的童話:各大報章標題玄機
庫克斯:《廣管局.同志
一本政經:塗污《秋天的童話》無聊!
mlcJoseph:《廣播管理的知識考古學》
Fongyun:Sunday, January 28, 2007 entry

關於大香港主義:

曾淵滄:《孕婦上街與大香港主義》

他者對大陸孕婦的論述:


明報:《我都係女人(一)》
明報:《我都係女人(二)》

有關港女的論述:

香港網絡大典:《港女》

3 留言:

掬香齋主人 說...

我看了一次。

道士 說...

我也看了一次這篇...的留言。

匿名 說...

最鍾意見到舒爾賽寫,尤其係果啲要 scroll 成個月都可能睇唔哂嘅長文,我會好快 scroll 落底睇 comment,因為通常俾舒生嘅 comment 都好精采,例如樓上道士果篇,所以舒爾賽你要寫多啲寫長啲。